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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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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照壁,穿仪门,经过枯萎殆尽的莲池，他们进了大堂院。</p>

    院子内幽暗,公堂虽然敞着，青天白日却有森森之气。</p>

    堂上挂“明镜高悬”牌匾,看起来却像写的“阎罗殿”。</p>

    中间坐县令，官帽蝉翼乱晃，威严端坐,像大鬼。旁还站着个状如判官的师爷。</p>

    两边各站一排衙役,站在阴影里，面色惨白，拄杀威棒,是些森罗小鬼。</p>

    张玉看清县令的脸,微露惊色。</p>

    坐在堂上的那清平县县令，赫然正是化作半人半虎的怪物，在雨夜失踪的担夫。一旁的师爷,正是“书生”。</p>

    而两列衙役的容貌,则是她深入虎穴所见,那些在虎穴外徘徊的伥鬼。</p>

    他们不是凭空消失在雨夜的深山里了吗为什么此刻又变成了县令与衙役，以活人的身体端坐公堂</p>

    但县令却像早已不认得堂下的资深者一行人，猛一拍惊堂木：“大胆犯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p>

    吴教授也认出了这个县令就是失踪的担夫,压着震惊向他拱手：“大人容禀,此案尚未查明,如何就断我等是犯人”</p>

    县令冷笑：“你们是外来人，又与张强等人有过节。你们大打出手的第二天，张强他们就失踪了。此案还需断么犯人必定是你们！还不跪下，老实交代如何杀害张强等人！”</p>

    岑子琪忍不住道：“你这糊涂官断的什么糊涂案都不许人分说，就胡乱断案。昨晚下雨了，那巷子附近还有井，是不是你们本地的什么鬼东西干的还两说......”</p>

    “住嘴！”县令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勃然作色：“什么神神鬼鬼的混账话！”竟再不与他们多说一句，直接蛮横地扔了判令，叫两班衙役：“这帮外来的匪徒穷凶极恶，杀害了十几个本县良民，斩首！斩首！”</p>

    这断案的速度，分明只是让他们来走个过场，便要拿他们强行顶锅。</p>

    资深者们彼此使了个眼色，正要动手，站在县令身边的师爷忽上前一步，向县令耳语。</p>

    耳聪目明的资深者们听得分明，师爷说的是：“大人，您忘了夫人要吃活的。”</p>

    县令听了，脸色一变，果然忙叫衙役站住：“慢着，慢着！不要斩首了，把这七人，枷锁捆起来，送到后院去！”</p>

    资深者们当然不惧怕这些衙役，张玉已经抽下了发间混天绫。</p>

    王韶却道：【不要动手，随他们到后院去。】</p>

    县衙后面就是供官员内眷居住的官署。</p>

    “犯人们”被戴上枷锁，脚上套上锁链，带到了官署后院。</p>

    官署后宅附带花园。</p>

    花园荒废已久，丛生的野草没过脚踝，花枝无人修剪而枯萎，墙壁泛黄开裂，亭子结着蜘蛛网，看起来一片萧瑟。</p>

    一把他们带到花园，衙役就畏惧什么似的，冲着那间紧闭的正房嚎了一嗓子“夫人，人来了”，竟然撒腿就跑了。</p>

    砰地一声，通往后院的大门被衙役锁上了。</p>

    所谓的“夫人”没有踪迹，但“沙沙”，“沙沙”，草丛，墙角一直有摩挲声。</p>

    岑子琪东张西望：“我好像听到有东西在草丛爬，这里有蛇”</p>

    王韶轻轻一挣，就挣开了枷锁，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草丛旁，迅如闪电，伸手一探，擒出了一条正在蠕动的长条东西：“不是蛇。是这玩意。”</p>

    众人定睛一看，在王韶手里拼命挣扎蠕动、呈“活着”状态的，确实不是蛇，竟然是一条藤蔓！</p>

    这条藤蔓细细的主枝，下垂无数“发须”，又似松萝又像菟丝。</p>

    “咦”张玉随手一挣，也摆脱了枷锁，上前细细一看，蹙眉：“居然是这东西。”</p>

    王韶意外：“你认得这东西”</p>

    张玉从袖子里取出半截已经干枯的女萝，与王韶手里擒住的藤蔓一模一样。</p>

    此时，这半截怪异藤萝似乎感应到了同类，本已彻底干枯的须竟然一点点绿了回来，开始挥舞：</p>

    “前两天，我和同伴夜宿山寺，碰上下雨。它掳走了和我们一起休息的路人，我追出去，在山里和它交过手。这是它被我制服后，从它本体上截取下来的。”</p>

    张玉道：“不过，雨停的时候它也从我眼前消失了，没想到在这里又发现了。”</p>

    王韶冷冷道：“不是在这里‘又’发现，清平县就是它们的真正盘踞地，它的本体就藏在这里。”</p>

    不知何时，花园草丛里的沙沙声都消失了，花园安静得诡异。</p>

    王韶最后一句话尾音未落，极速破空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藤蔓从花园的各个角落射来，铺天盖地结织成网，朝众人绞来！</p>

    它们很快。</p>

    但有比它们更快的。</p>

    众人眼前同时飘过一带红影，闪过一道银练。</p>

    红影扩大，护住了众人，将藤蔓网挡了回去。</p>

    银光落处，大片的女萝断裂，附带无数重音的女子惨叫声。</p>

    宝剑上最后一滴绿色的妖血落地，王韶负剑而立，剑上寒波照玉面，他向一同出手的少女微露笑意，赞许：“反应不错。”</p>

    此时混天绫已经将剩余的藤蔓乱糟糟捆作一堆，地上滩了一大堆咕噜噜冒绿色气泡的毒血，从这些藤蔓的每一个断口处流出。</p>

    妖血把地面烧出滋滋声，土都凹陷下去，混天绫却不受影响。</p>

    花园里重新安静下来，其他战斗类资深者甚至还没出手，女萝就被张、王二人瞬间解决了。</p>

    张玉皱眉看了一眼被捆住的女萝，那一捆藤蔓正在蠕动哀嚎：“我在山里看到它时，它的本体并不是这样。”还要更诡异一点，结着许多女人面。</p>

    “因为还不到时候。”王韶道：“等把屋里的东西解决了，就差不多到时候了。”</p>

    花园里天翻地覆的动静，院子中心的大屋子却毫无动静，依旧门窗紧闭。</p>

    刚刚衙役们冲着这间屋子喊的“夫人”。</p>

    这间屋子是后宅的正房，所谓的“夫人”，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p>

    说罢，王韶径自朝正房走去。</p>

    资深者们面面相觑，张玉道：“一起过去看看。”便跟在王韶身后也走向了正房。</p>

    咯吱一声，房门没有锁，缓缓被推开了。</p>

    光线照进了这间幽深的屋子，入目却让众人微微一震：</p>

    这是间典型的古代闺阁，但是此刻，触目所及，整个房间雪洞一样，房梁、窗台、妆镜、衣柜、地面，全都覆盖着密密蒙蒙雪白一层“纱”。还有大片“白纱”从悬梁垂下来，重重叠叠，遮蔽着大半房间。</p>

    “这、这是什么......”岑子琪一脚踩下去，踩在地面“白纱”上，鞋立刻被黏住了，寸步难行，几乎抬不起脚：“噫，这是什么，好恶心的，黏糊糊的......”</p>

    “......这是蛛网。”吴教授却神色凝重，四下打量这间密密麻麻结满白色蛛网，宛如盘丝洞一般的房间。</p>

    他一句话惊得其他资深者也不敢轻易下脚了。</p>

    王韶头也不回：“见识不错，的却是蛛网。”</p>

    这密密蛛网，踩上去会黏住鞋子，但王韶行在其中，却似凌波而行，轻飘飘地，一点没有被黏住的步履维艰。他用剑挑开一层又一层的蛛丝，径自往房间深处走去。</p>

    张玉见资深者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行动困难，恐怕战斗力锐减，便道：“你们在门口接应，我跟进去看看。”</p>

    她在蛛网上行走也毫无障碍，步履轻盈，几步间就追上了王韶。</p>

    王韶已经走到了被重重雪白蛛网遮裹的中心——一张拔步大床。</p>

    千丝万线，都连着这张床。</p>

    而床上帘帐垂下，看不清帐中情况，只能隐约看到个披头散发，不停呻.吟的女子轮廓。</p>

    她的肚子高高鼓起，胀大，看起来是个孕妇。</p>

    此时，似乎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女子艰难地在帐子喘息，声音蜜意温柔：“是、是郎君来看我了吗丫鬟们死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通报......”</p>

    王韶不答。</p>

    那女子侧过脸，透过帐子，瞥见男子身形后似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声音一霎时变了，尖利起来：“郎君！我怀孕了！怀的是你卢家的孩子，为什么你来看我，却要带那些小贱人来！”</p>

    她甜蜜又怨毒道：“你把这个小贱人也拖出去埋了，我就原谅你......”</p>

    这段时间以来，郎君对她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连那些小贱人也任由她一个个处理了，她相信，郎君不是有意的。他只要按她说的把这个小贱人也处置了，她会继续原谅他的。</p>

    “郎君”帐子外面的男人却一动不动。</p>

    女子有些不解。</p>

    “神智已经到连自己的丈夫也认不出来了吗。”男人只是说。</p>

    下一刻，帐子被闪着寒光的剑撕裂，一张冷着的玉面在粉碎落下的碎布后露了出来。</p>

    肩宽腰细，身材修长。与那矮小而略微驼背、肥墩墩的县令截然不同。</p>

    只要是长了正常双眼的人都能看出差别。</p>

    但女子并未认出差别。</p>

    她面容上的八只大小眼睛一起眨动，却因为屋子里的光线黯淡，她只能看到极模糊的一个影子，甚至分辨不出具体的胖瘦高矮。</p>

    但是空气流动和湿度告诉她，眼前的是这个男子，他身后的是个少女。</p>

    她说：“夫君，你在说什么妾身只是怀孕了，所以视力差了一点，不至于分辨不出自己的夫君。”</p>

    “只是，夫君，你不该带着小贱人来见我。妾身一生气，就饿了，对孩子不好。”</p>

    “还是说，”她忽然高兴起来：“这个小贱人也是给妾身的食物”</p>

    说着，她那高高凸起的肚子果然一起一伏，下半身巨大的锋利肢节高兴地挥舞起来，其上的刚毛根根倒竖如钢刺，还闪着幽绿光色，显然萃毒。</p>

    黏糊糊的雪白丝线从腹下正在源源不断的分泌，一层一层，吐到房间里，结一层一层的网，拔步床附近吊着许多大茧子。</p>

    她高兴地挥舞时，肢节把其中一个茧子就破开了，茧子里淋下一滩血水，飘下一张被吸干，空荡荡人皮。</p>

    王韶错身避开血水，人皮轻飘飘落在张玉脚边，那是一张女子的皮，眼睛处的两个黑窟窿正对着张玉。</p>

    门口的资深者们大致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吐出来，忽然明白了那师爷说的“夫人吃活的”是什么意思。</p>

    王韶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凑近了蛛女已经长出绒毛变黑的面容，一字一句道：“可是，你没有怀孕。”</p>

    “她”愣住了，片刻，尖啸：“你胡说！我怀孕了！怀的是男孩！比那些贱人都要更早的怀孕了！我肚子鼓得这么高，难道你看不到吗”</p>

    “那是因为”，王韶道：“你把所有怀孕的她们都杀死了，连带胎儿一起吸到了肚子里。但你的肚子里除了蛛丝，并没有婴儿。”</p>

    蛛女被他的一句话激得发狂了：“你胡说你胡说胡说胡说胡说！！！你不是夫君！！夫君不会这么对我说话！！！”</p>

    她终于从床上立了起来，张开口器嘶吼，显出了全貌——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蜘蛛，在立起来之前，她的其他六条蛛腿原来都是蜷缩着的。</p>

    她——它顺着满屋子遍布的蛛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滑向王韶与张玉，张开可怖口器，要把消化液体注射进王韶身体，同时螯足挥舞，要穿杀张玉。</p>

    但这对张玉来说远远不够快，她轻轻一跳就避开了。</p>

    噗嗤。身后传来。</p>

    张玉回头一看，瞳孔微微一缩——王韶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蛛女借蛛丝滑过去的速度太快了。</p>

    尖锐的口器一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胸膛，从后背穿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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