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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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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女神像伫立天际,火炬后是摩天大厦，脚下是滚滚碧波。</p>

    如织游人蝼蚁般簇拥神像下，相机的拍照声此起彼伏。</p>

    玛莎举起相机,咔擦拍下了自由女神像和它的背景——滚滚碧波以及一条游轮。</p>

    “好挤啊。”她爸爸身宽体胖,被拥挤的人流冲击得左支右倒,不太舒服地扇着蒲扇大掌：“玛莎，玩够了吗我们该去印第安博物馆了。抓紧时间，我们后天就得到家。”</p>

    玛莎还想多玩会，但在她家，爸爸的决定不能忤逆。</p>

    他可以为了实现闺女看北方风物的愿望而特意买飞机票来纽约,但他说后天就回去喂小牛犊,那就必须后天回去喂小牛犊。</p>

    玛莎恋恋不舍地吹了会海风,把照相机收进了背包。</p>

    收起照相机的瞬间，她看到自由女神的眼珠滚动了一下,铜像面部一闪而逝神秘的微笑。</p>

    “玛莎沙子进眼睛了吗”爸爸看到玛莎拼命揉眼睛,叫了一声。</p>

    “没事......”玛莎连看了好几眼自由女神像,确定它还在直视远方。</p>

    大概是我在太阳下玩了太久,看花眼了吧。玛莎这么想。</p>

    她收起相机，与其他游人擦肩而过。</p>

    擦肩而过的一霎,她听到其他人也在惊奇与互相询问：“刚才女神眨眼了,你看到了吗”</p>

    咦，难道不是她的错觉</p>

    但父亲已经朝博物馆的方向走去了，玛莎无法停留，只得带着些纳闷的神态,走向了她一直想去探访的印第安博物馆。</p>

    印第安博物馆的人倒不算太多。</p>

    爸爸一边擦汗,大胡子里捋出一把汗。一边嘟囔：“头上插羽毛的印第安人的文化嘿,留在自留地就好了,感恩节还没过够吗放在博物馆简直多此一举......”</p>

    玛莎没听爸爸的嘀咕，她被这些玻璃后的神秘文化的产物吸引了。</p>

    对于从小长在福音教堂和贫乏文化里的少女玛莎来说，这些与上帝，与圣经隔得那么远的东西，看起来就是异教徒的东西，cool极了。</p>

    羽毛头饰，奇异衣着。玉制品。</p>

    动物头颅和动物装饰，万物有灵与动物神崇拜。</p>

    那些古朴神秘笨拙，带着独特美感的陶瓷、布料、农具、装饰品，让她兴奋地拿着相机拍个不停。</p>

    尤其是造型怪异、线条丑萌的神像与祭祀品，更让人感到了古拙的神奇魅力。</p>

    嗝。咩。</p>

    玛莎在照相的间隙里听到了一声绵绵的“咩”。</p>

    这是她在农场里听惯里的绵羊叫声。</p>

    咦谁把羊带进了博物馆太没礼貌了吧。</p>

    玛莎左右环顾，开始寻找绵羊。</p>

    但周围只有交谈、走动、参观展品的人群，并没有看到绵羊。</p>

    玛莎只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p>

    她专心地拍摄起展品和下面的说明。</p>

    嗯......印第安文化几大分支，这是印加帝国的神像......</p>

    嗝。咩咩咩。</p>

    清晰的羊叫声近在咫尺，再次打断了她幻想的思绪。</p>

    玛莎再次回过头寻找绵羊。</p>

    但眼前依旧只有喋喋不休的父亲和川流不息、衣冠楚楚的参观者。</p>

    嘿，别叫我看到你，小羊。要是叫我看到你，我非得告诉你的主人，场馆里不能带羊进来！</p>

    玛莎有些气愤地这么想。</p>

    嗯，下面是玛雅文化相关的神像......玛莎一边拍摄，一边留个了个心眼，分神用余光扫视着周围。</p>

    嗝。咩咩咩咩咩咩......</p>

    她余光里闪过一团白绒绒的东西。</p>

    哈哈，小羊，被我逮到了吧！</p>

    玛莎迅速回过身，大声道：“博物馆里是不能带羊的！”</p>

    她正对上了她爸爸疑惑的大饼脸：“羊玛莎，你在说什么”</p>

    玛莎呆住了，左右四顾：咦，她刚刚余光明明扫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羊呢</p>

    她刚刚那一声大喊把周围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p>

    “爸爸，你没有听到一直有很大声的羊叫声吗”</p>

    爸爸有点生气：“玛莎，不要胡说。哪有什么羊虽然我不喜欢这座博物馆，但在博物馆里胡乱找个借口大喊大叫可不礼貌。回去你妈妈和祖母知道了，肯定得说你。”</p>

    玛莎蔫下来：“对、对不起......”心里却还是有不服气。明明是有人带羊进来，叫得人烦死了！</p>

    爸爸说：“如果你不想参观了，那我们就走吧。”</p>

    “不不不，”玛莎连忙请求：“我还想再参观一阵，爸爸，我保证，接下去绝对不乱喊了。”</p>

    玛莎拿起自己的相机，重新拍摄起了印第安博物馆里千奇百怪的神像、祭祀品。</p>

    只不过，她想：刚刚爸爸的瞳孔似乎变成了方形有、有点像羊的瞳孔......</p>

    怎么今天她老是有幻觉但她偷觑一眼，爸爸看起来又没有任何异常。</p>

    注意到她的视线，爸爸也投来一个疑惑的视线：“又怎么了”</p>

    不不不，不能再提羊了。</p>

    玛莎知道如果自己再提羊，爸爸一定又要生气了。</p>

    那她今天的旅程才是真的彻底泡汤了。</p>

    玛莎咽下所有想说的话，打定主意专心拍摄展览。</p>

    等到她参观完印第安博物馆走出来的时候，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爸爸还给她买了顶纪念品——一顶madeinchina的印第安羽毛帽子、一套酋长服饰，以及同样madeinchina的巴掌大的异族神像。</p>

    “走吧，我们明天就能回家喽。”结束了这趟北部之行，爸爸看起来也很愉快。</p>

    父女俩高高兴兴地走了。</p>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却并不高兴。</p>

    她停在神像、祭祀品区，大叫了起来：“天呐。神像上长羽毛了！”</p>

    听到她叫声的同事都赶了过来，也同样震惊地呆在了原地，很快就气愤起来：“谁干的快去查监控！这可是好几百年的古董！我们一定要报警！”</p>

    被工作人员围着的玻璃柜中，静静伫立着一座石雕的蛇神像。</p>

    但不同于普通蛇类身上长着鳞片，这座蛇神像身上刻的是羽毛，而非鳞片。</p>

    此时，石头蛇神的雕像上，忽然别了几根色彩艳丽、在光照下闪烁五彩的不知名禽羽。</p>

    这肯定是某些无德的人不知道怎么弄开柜子，给别上去的！</p>

    工作人员打开柜子，拍下“犯罪证据”后，赶紧想把那恶作剧的五彩禽羽从神像身上摘下。</p>

    但她拽了半天，竟然没有拔下来。</p>

    那几根五彩禽羽，仿佛从它的石头身体上长出来一般融洽。</p>

    因用力过猛，她一不小心碰掉了玻璃柜下的名牌。</p>

    砰，名牌掉在了地上。</p>

    名牌上写着这座神像的名字和简单的介绍：</p>

    印第安多个文明共同供奉的神祗之一</p>

    ——羽蛇神。</p>

    </p>

    玛莎家在密西西比州。</p>

    家里有一座大农场，几代人住在老房子里。</p>

    一回到家，皮卡停在房子外，熟悉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母亲正撸着袖子，穿着条红裙子，戴着草帽在修理草垛。</p>

    家里养的猎犬在女主人脚边转来转去，母亲用跟猎犬腰部一样粗的小腿将它推开，直起嗓子叫了声：“亲爱的，玛莎，回来了吗快去帮忙喂一下小牛犊！我妈妈一个人喂不过来！”</p>

    大哥和二姐都不在。</p>

    大哥出去弄肥料了，二姐跑去开摇滚乐了。</p>

    只有小可怜玛莎被妈妈抓个正着，满头是汗地喂完那些小牛犊，才被大发慈悲地允许回到屋子里休息。</p>

    “我以后一定要去北方读书！”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牛栏味，快哭出来地赌咒发誓。</p>

    趁着爸爸和妈妈还没喊她去修理草垛，玛莎赶紧拎起自己的照相机，打算跑去找交好的同学冲洗胶卷和照片，冲他们显摆显摆自己拍的照片。</p>

    “等等，玛莎。”她在溜到门口的时候，不幸又被清理完牛栏的祖母叫住了。</p>

    “玛莎，明天是周末，你带上照相机，我们做完礼拜，你照旧负责给大家拍照。”</p>

    “好的。”</p>

    祖母见她答应了，就挥挥手，让她走了。</p>

    玛莎赶紧溜出了门，跑去找早就用手机约好了的同学。</p>

    南方小镇地方不大，左邻右舍，小镇上大概有多少熟面孔，人人都知道。</p>

    玛莎一路跟人招呼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在等她的女同学。</p>

    “哇，cool，你居然真的去纽约了！感觉怎么样”</p>

    “好极了。舒服的海风，高大的自由女神，印第安的异教文化，一切都很好。除了那该死的羊。”</p>

    “绵羊纽约市区也养羊吗”</p>

    “别提了。”玛莎提起让她平白遭受训斥的奇怪羊叫，就不大高兴：“别提那个了，莉莉，我拍了好多照片，去你家，我洗出来给你看吧。”</p>

    她们很快就把照片洗了出来，女同学一张纸翻起来，直呼酷毙了。</p>

    “啊这个神像好别致啊。”女同学指了指：“你看，石头蛇神上还有羽毛，这羽毛看起来好漂亮啊，各种颜色，像会发光。”</p>

    “什么羽毛”玛莎凑过去一看：“羽蛇神......咦，我及得我拍的时候好像没有羽毛啊.......这羽毛倒确实挺好看的。对了。”</p>

    玛莎想起来自己的纪念品，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堆印第安文化的纪念品，包括印第安羽毛帽、酋长服饰和小神像：“你看。这是我从博物馆里买的。”</p>

    “挺有意思的。”女同学把羽毛帽子往头上戴了戴，比划比划酋长服饰，兴致勃勃道：“我们去拍照吧。不过不要在这里拍，我们去基地拍。你懂吗就是我戴着帽子在树林里拉着藤条，像那种印第安人在树林晃荡的样子，那才酷毙了呢。”</p>

    “cosplay”</p>

    “对，就是那个词。然后我们把照片发到ins上去，看看能有多少赞。”</p>

    “好主意。走吧！”小镇生活无聊，看自己的ins的点赞不停增长，算是玛莎这样小镇女孩生活里不小的乐趣。</p>

    她们俩是从小长大的闺蜜，还在小镇附近的一个树林里捣鼓了个树屋，当做是她们的秘密基地。</p>

    女同学戴上印第安帽子，穿上那件酋长的披风，拿着小神像，靠着大树，揪着一根垂下的长长树枝。</p>

    玛莎拿着照相机，咔擦。</p>

    摆拍完成。</p>

    女同学却还没过瘾：“我们再拍几张。去废弃铁路边拍。”</p>

    小镇外，离树林不远，有一条半废弃的老旧铁路，早就不通火车了。</p>

    女同学站在铁轨上，喜欢读书，词汇量较多的她美滋滋地比划：“有没有那种风味”</p>

    “就是古老的印第安文明的酋长，遇到我们的祖先修建的现代文明的铁路的感觉”</p>

    “哇。确实，听起来就很nice，发到ins上赞肯定更多！”玛莎猛拍了几张，“等一下就轮到我了哦。”</p>

    但是照片一张张地拍，玛莎却渐渐动作减缓了。</p>

    “怎么了”女同学问她。</p>

    “小神像。”</p>

    “小神像”女同学低头看去，立刻明白了玛莎动作变缓的原因：“咦这个羽毛是哪里来的跟照片上的好像哦。”</p>

    她手里拿的蛇神小像上，不知何时，也“长出”了几根鲜艳五彩的禽羽。</p>

    她伸手拔了拔，没拔动。</p>

    就在她伸手拨弄羽毛的这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缓缓吹过了小树林，吹得树木簌簌作响，也吹得废弃铁路下，响起了细碎的摩挲声。</p>

    风中传来隐约的异族的笑声。</p>

    森林与土地似乎在风声中活过来了，细碎的摩挲声越来越明显。</p>

    啪。</p>

    相机坠地。</p>

    “莉莉......”玛莎的声音颤抖。</p>

    名叫莉莉的女孩觉得自己的脚踝被冰凉的东西爬了上来。</p>

    莉莉迟缓地低下头去，看到，从铁路下，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泥土中，伸出了一只手掌。</p>

    肌肤的水分早已风干，人皮腐烂经年后发酵得黝黑干瘪，紧紧地贴在骨头上。</p>

    一只风化干瘪的、属于干尸的手掌。</p>

    它握住了她的脚踝。</p>

    </p>

    工作人员捡起名牌，放回了柜子上：</p>

    “奇怪，怎么羽毛拔不掉”</p>

    另一个开玩笑：“别是自己长的吧”</p>

    “说不定是这神像是活的，千年之后要复苏了呢。”</p>

    “毕竟，羽蛇神可是印第安神话里司掌死亡与重生的神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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